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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6日 星期日

心情隨筆 放逐

  在Adelaide待了將近一個月,過完悠然宜適的城市生活,我又再度踏上了農場工作的旅程,這次的移動目標是Robinvale,一個位在Victoria省的小鎮,和鄰近的Mildura、Swan Hill並稱黑工三角洲,由此可見這裡黑工(意指沒有報稅,領現金,普遍薪資比有報稅的白工要低)的猖狂氾濫。為什麼又回到了農場工作呢?我不想在澳洲碰觸服務業,語言溝通的問題只是其次,主要還是我不喜歡面對人群,而且這種厭惡感隨著時間更迭而愈加強烈。農場中至少不用面對那麼多人,而且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就行了,我想除了獨立寫作以外,大概就是這種工作最適合我吧。

  到了Robinvale後,愕然感不禁洩漏在臉上,這裡在各個工作網絡都是常常提供職缺的地方,沒想到整個小鎮給我的感覺比剛工作的第一站Maffra還更為荒涼(程度我是依據有無圖書館來判斷的)。小鎮街道上隨處可見馬來人、印度人、香港人,以及台灣人。這裡大概是我遇過最多台灣人的地方。

  落腳的地方是廣大空地上鱗次櫛比的車屋,睡覺的房間是擁擠不堪的五人屋(睡三個人剛好,再加上下舖後就顯得狹擠),廁所、浴室、廚房都獨立在外面。這是一個大約六十人的團隊,成員幾乎都是台灣人和香港人,只有兩個日本女生。比我之前待過的兩個農場,工作規模都要大上許多。

  但奇怪的是,明明聽著相同的語言,卻感受不到一絲想要接近的親切感,在先前待過的兩個農場,不論是台灣人、香港人、馬來西亞人,甚至是泰國人,都不曾有過這種強烈的隔閡感。我想是因為團體的規模變大後,更多人性醜陋污穢的一面被顯現出來,讓我不得不去疏遠和家鄉的人們交流的機會,對我來說,上一個工作的地方,那些馬來西亞華人在此刻反而更像是我的同胞

  最近一週天氣太熱,攝氏四十度就像家常便飯般稀鬆平常,大約兩點所有人就下班了。下班後我喜歡頂著熾熱的太陽, 一個人走路到距離車屋大約二十多分鐘的超級市場買點東西,有人問我難道沒有人要載你去採買嗎?多用運動當藉口,但心底真正所想的:我不喜歡麻煩別人,更正確的說法是,我不喜歡麻煩這裡的人。我寧可一個人靜靜瞧著被金黃色太陽暈染的墨瑞河畔,漫步在Robinvale College旁的步道,看著鳥兒在草地上曼舞。澳洲的天空和台灣相比更加清淨無瑕,早上時藍天白雲層次分明,入夜後群星明月爭相耀輝,我常坐在屋外的椅上,抬頭望著相映的燦爛星光,他們在漆黑的布幔上呼應作伴,而在澳大利亞土地上的我,確實感受到了如同《阿拉斯加之死》主角,孑然一身在雪地上的公車,靜謐等死的那種放逐感。

  那種被全世界的普遍性,放逐到冷酷異境的孤寂感。現在的我,不排斥這種感覺;因為我了解,在燈火闌珊處,總會有一個人在等著我的。

  所以我會選擇繼續等待下去,直到真正遇到那個對的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