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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28日 星期六

三個人(1)

這是個擁有和煦暖陽的午後時分。

我側身躺在司令台旁的石頭長椅上打瞌睡。暖洋洋的陽光包圍住全身,讓人想放棄起來和班上同學一起運動的念頭。耳朵旁不時傳來吵雜的球碰撞地板的聲音、球鞋在水泥地上磨蹭「唧──唧」的聲音、女孩子們坐在隔壁長椅上熱切討論著昨天日劇八點檔的尖叫聲,以及「叮鈴咚──叮鈴咚」的手機鈴聲。

手機鈴聲?

張開眼睛就會覺得陽光好亮好刺眼,所以我還是選擇了繼續閉上雙眼。不過,為什麼會有手機鈴聲?那鈴聲就像小孩子在炫燿自己剛拿到爸媽買給自己的新玩具般不停地在我耳際閒來晃去。

那鈴聲響了約默一分鐘,實在是吵到令我頭皮火燙的發麻,於是我吃力的揉揉雙眼,吃力的從長椅緩緩坐起身來。等到眼睛能夠適應光線後,我循著聲音來源向那個方向看,一個人正坐在離我三步距離的瓷磚牆上,一個人默默的把玩著上頭吊有深紫色貝殼吊飾的手機,手機正響著剛剛在迷糊之中聽到的「叮鈴咚──叮鈴咚」,這首不像是個曲子,只是幾個簡單音符反覆的傳送播放而已。

「妳……」我試圖想從昏暈的腦袋瓜中胡亂抓出幾個字詞來串聯住一個句子,陽光雖然溫暖,卻炫的我有些昏花,也同時把她的臉照的太亮,我只能從身形之中判斷她是女生。是女生吧?

等到她把原先側向反方向的頭別過來時,我才十分肯定她的確是個女生。

「噢,劉毓琦啊。」我揉揉有點快要撐不太開的雙眼,帶著像被消磁的錄音帶的模糊聲音向她說話。「妳在幹什麼……怎麼一個人獨自坐在這裡?」

她看了一下我,搖搖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她關掉鈴聲,闔上手機蓋,站起身來,一個人走到了司令台的另外一邊,她的身形離我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白色司令台的轉角之中。

目送她悄然無聲的離開,我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種感覺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隨即我又躺了下來,夢已經被打擾過後就再也遇不著,於是我選擇望著天上漂浮的稀薄雲朵。旁邊仍然人聲鼎沸,只是我和他們好像中間隔著一道厚重的玻璃牆,我只是安靜的畫地自限偎在一旁看看雲朵而已。

之後,代表下課的電子鈴鐘響了,其他人遵循著這層代表的意思漸漸離開了操場;而我彷彿不了解其意涵似的繼續躺著。

然後上課鈴聲馬上又再度響起了。無法實現將自己排除在體系規則外的我只好乖乖起身,踱步回去教室上課。

2009年2月2日 星期一

漩渦


曾經,許久以前有人曾經告訴過我,在世界的中心有一個轟隆轟隆的漩渦,它能將任何事物──不管是活的、死的、貴重的、低賤的、老的、少的、珍重的或遺忘的事物,一股腦地通通吸進去,嘎啦嘎啦的吞噬掉,喀滋喀滋的混雜在一起後再吐出來,那些被吐出來的遺棄物,就靜靜的以各種姿態躺在仍舊在旋轉的漩渦中心旁。

那人又說,生活在世界上的我們,正是那漩渦吞下後再吐出的遺棄物,我們的原始樣貌早就無法分辨的清楚了,那巨大又濕濕答答的漩渦把每個人都像是黏上了過期的強力膠一樣融合在一起牢不可分;至於漩渦做這個舉動的意義為何並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搞不好連漩渦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它得這樣勞勞碌碌的吞噬再重組。

人類也許只要沒有了漩渦的從中作梗,說不定可以擺脫掉那強力膠似的羈絆。但就是那份羈絆,讓每個人都無法掙開彼此的關係,我們緊密地黏合在一起,眼神呆滯的望著世界中心的那個漩渦,咻咻咻的永無止盡的運作。

以此標題寫下的任何東西,獻給我那有點殘缺卻仍舊完整的家庭份子:一個永遠把兒子當作小孩子般著想,無私的為兒子奉獻的老媽;一個接受老媽奉獻卻默不吭聲,任何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有時候還覺得老媽有些嘮叨的兒子;還有一個雖然住在一起,卻永遠像一個空氣,對責任自動隱形的老爸。

三個人一同編織而成的故事也許曾經在生活週遭不斷上演而落入俗套,但對我而言這份俗套卻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主要成分,是這樣的一個簡單故事,不停的在漩渦旁發生。

僅因為我們任何人都只是漩渦吞噬再融合後產生的遺棄物,那羈絆如同湛藍天空上頭的一小片浮雲,抓不住卻是如此清晰。